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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这时冬季的梅树已经有了花苞，地面上积了一层薄雪，齐衡踏着雪前往了边疆，留下一排马蹄印。

  为了赶路程，齐衡和同行的几位大臣都是骑马走的，边疆传来口信，说是临边的小邦国有点异常，怕是有事。

  皇帝几日听谏院的人听的乏了耳，就大手一挥点了几个大夫送去了边疆，好巧不巧其中就有齐衡。

  平宁郡主打小宠着儿子，这次也千叮咛万嘱咐，打包的行李是拆了又包包了又拆，怕边疆什么都没有，又怕东西太多负担太重。

  齐衡就站一边看着，母亲忙里忙外最后还是白忙活一场，攥着自己的手让自己保重，他又不是不回来了，搞的这个阵仗。

  去边疆的队伍走的时候梅花已经全开了，东风拍打在厚厚的衣物上，刺痛到裸露在外的皮肤。齐衡跨上马背，缩了缩脖子，呼出一口气。

  “出发！”

  边疆密布着几个边陲小镇，一行人驻扎在其中着叫做狼牙坡的地方，当地人说是曾经有狼群出没，现在已经很少见几乎见不到了，因此这里打狼的人也很多，猎户把打到的狼牙卸下来，各种各样的饰品就有了材料，因为盛产狼牙，又取名为狼牙坡。

  一行人到地方已经戌时了，草草用过餐后各自回到客栈休息，明日要再往边界走走巡视情况。他们这行人大多是手不能拿肩不能提的文人，平时也疏于锻炼，又跑了几天的马，几乎是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，齐衡是少数的年轻人，虽然累了一天，躺在塌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

  这是他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。

  他怀着期待，对未知的期待，他希望一切平安，又想见识异国风情，矛盾不堪。主要原因还是冲出了父母的束缚，他有一种轻松的感觉。

  睡不着，索性闭目养神，齐衡又回想起朝堂上诸位大臣的表情，仔细想去越发觉得奇怪，记忆中的大臣们一点点的趋炎附势的行为都被无限放大，齐衡皱着眉头，更加睡不着了。

  顶着疲惫的身躯去巡查，这次的领头人是个颇有资历的老臣，没想到一把年纪还要出来受罪，所以心情不是很好，他们这些小辈就只能让着，不是办法。

  “果真是十几岁的毛孩子，这点小事都做不好！”老臣挥着衣袖把盛着滚烫茶水的杯子摔到了地上，茶水溅到了齐衡的衣角。

  在场的其他人都忙着劝，倒茶的也是个世家公子，从来没做过的活把水倒的烫了些，这会儿被阵仗吓得不轻，连连道歉赔不是。

  齐衡干站在那儿，眉头微皱。

  迁就多了心中难免有怨，齐衡不想和一屋子人挤在一起故作玄虚地谈天论地，一个人出去散心反而更自在清净。

  天空飘起了雪花，齐衡停下了步子，站在原地赏雪，一赏就入了迷，肩膀上积了一层，也不拂去。

  他喜欢雪，够白够净。如果他是一朵雪花，便无束于天地，按自己的方向飞扬，那才是他一直向往的。

  本以为入了仕，可以大展拳脚报效国家了，现在反而被朝堂束缚得难受，难以忍受大多数大臣的作为的，又看不惯少数明哲保身旁观的大臣，好在谏院的人尚且还算合眼缘。

  不知不觉齐衡已经站了一刻钟了，他活动了一下手脚，准备回去休息了。

  尖细的破空声从远处狼牙坡传过来，声音虽然很小，但是齐衡还是听的清楚，出门在外本不该多生事端，但是他又隐隐约约地听见了狼嚎，他不曾习武，定是对付不了狼的……

  来时村民又说这狼牙坡已经废弃，不该有狼群才是，万一有人落难，反而因为自己的胆怯遭罪了。

  齐衡定了定神，小跑去了狼牙坡。

  远处还当真有一对野兽的眼睛，齐衡握着随手捡来的木棍，手心出的汗粘糊糊的，他借着微弱的月光，小心翼翼地移动着。

  “嗬！哪里来的野畜！快滚！滚滚滚！”齐衡扯着嗓子大吼，那对眼睛退了几步，他见有效，便大起胆子捅了过去，木棍在地上敲的闷响，把狼赶跑了。

  白衣在雪上不是很显眼，但是他的衣服上一朵巨大的血花格外引人注目，齐衡不小心脚下打了个滑，摔到了连城璧旁边。

  “哎呦！”齐衡摔的眼冒金星，歇了半天才找回自己。他背上连城璧，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回客栈。

  把伤者放到床榻上，在烛光下看清了连城璧的脸，一张看上去就是很厉害的会武功的一类脸，别问齐衡为什么这么想，他偶然听手下的小厮谈论过，他们一度深受武侠小说的荼毒，总念叨着如床榻上那人一样的俊俏中带着斯文，但是一定是深藏不露的大侠。

  齐衡撇了撇嘴，自己也很斯文很俊俏，也不是个大侠啊。

  小厮跑的太快，只留下齐衡自己郁闷。他不是习武的料，索性就捧着书考官了。

  扒下连城璧的白衣，腰腹处是暗箭伤，想来就是他听见的那支，身上处处布满细密的飞刀伤，齐衡打了热水简单清理伤口，又给他换上自己的衣服。

  给连城璧裹好了被子，齐衡靠着椅子很快就睡着了。

  一夜无梦。

  清早的雪已经积了一夜了，齐衡草草洗漱去例行公事巡查，始终心不在焉的，落了几顿骂心也没有堵，只是一直担心那个昨天那个救回来的伤员。

  熬过了一个上午，齐衡准备叫了大夫仔细包扎一下连城璧的伤口，不曾想还没去叫就发现他房间里的人没了，染血的白衣丢在一旁，似乎是披了齐衡的衣服就出了门。

  这人带着伤怎么还乱跑。